暖雨三番笑前
寒风无往泪下水衣
——
半亩枫树掉了艳色的叶子,只留稀疏穿风的干枝,夜深人静,钩月从天中移往西方,快从黑色里坠跌,往未知的黑色中去。
风愈发迅疾地刮起来,抚动脚下碎叶,也抚动四处的砖瓦枯枝,连墙边稀疏的干草,也像是回了魂魄,正肆意叫闹着。
陈弛勤未穿斗篷,甚至未着一件像样的厚衣,他自远处独步到此,算是回了自家一方安全的地界,清冷是有的,檐下连夜灯也未留,只有陈弛勤手上从别处寻来的、素色的纸灯笼一盏,他借亮,要向那从不闭门的院中去。
“王爷,”
背后有轻缓的女声唤他,道,“我寻个归处。”
屈瑶的声嗓不尖锐,而是柔和、厚重、利落,陈弛勤未回身时,一听便知道是她。
“我也未有归处。”
陈弛勤手上端着灯笼,侧身而立,再转头去看她,说。
只见那轻薄寒光中瑟瑟站着大延的皇后,她端庄又冷淡,提了小小一盏绘红梅的圆灯,着大红的褙子,她未上前,说:“天冷,手冷……”
陈弛勤再细瞧她,只见那鹅蛋脸庞上两抹还在淌着的泪,她哽咽中再说:“脚也冷。”
风将一切掀动,发出混杂的声响,屈瑶一人站在林际杂乱的枝梢下,像快跌倒了。
陈弛勤未再回话,他上前去,灯笼也掉了,在脚下烧开窄窄一片,燎动着寒冷的空气;屈瑶被男子衣着单薄的身子抱住了。
她这才闭上了眼睛,紧咬着牙关,将脸颊蹭在他肩头,泪浸得下巴也刺疼。
“王爷……”
屈瑶只这样说。
女子暖融融一团,被褙子裹得软又柔,她用了尊贵的香,因而气息也是醇厚艳丽的气味,她再说:“玉澈王,带我离开。”
吸气和呼气皆是热的,怀抱和身躯都是热的。
风是极寒的。
“殿下拿我当什么人?”
“不知。”
“若我今日留你住下,事传出去,如何也说不明晰了,或者会让殿下丢了性命。”
陈弛勤将屈瑶抱得更紧,他身上有异香,与宫中熏的都不同,是他自配的。
屈瑶道:“过完上一个白日,我什么都不会怕了。”
房中烛灯点起来,两盏。
屈瑶还是哭,但不出什么明晰的声音,仅有泪缓缓地滑着,她未穿什么华贵的颜色,水衣也是掐了小花的纯白绸缎料子,满头洗过不久的乌发散下,遮在背上。
同样穿水衣的陈弛勤,托着她的膝骨大腿,将她猛地直直抱着,二人相视,眼里只留彼此的脸庞,烛火映动,外界风号,屈瑶一双细手托住了陈弛勤的脸颊。
屈瑶闭眼,唇尖碰上了陈弛勤的嘴巴,再分开了,又睁眼瞧他。
“王爷,别拿我当皇后,屈瑶,字梦均,今生第一次爱人,身心皆可交付。”
陈弛勤问:“现在就说爱?”
“若是不爱,我不会来此寻个归处的。”
二人气息相接,陈弛勤抱着她去床上,帐子换了厚的青白色,那里头温暖,因着脚边早有炭盆在烧;唇舌咂弄,去扣解衣,屈瑶未哭完,鼻尖还是凉快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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